12、你只是鼠辈
女子之美真的是无处不在,嗔痴之际,回眸之间,亦或笑靥如花,亦或娇羞不胜,要么琵琶半掩,要么衣袂当风,粗衣布衫,不掩国色,风嫋牡丹,薄醉娇憨。但你有没有想过,在女子的娇弱和柔顺的外表下,一颗敢怒敢爱的心,不肯屈服的个性也自有别一般的美丽。
一个已经有了妻室的男子,他见到了一个丰姿绰约的姑娘,那姑娘就像是四月的枝头初熟的桃儿那般的可爱,迷人,他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妻子在他的眼里忽然是从来没有过的陋貌粗颜,她可爱的面颜神秘地牵引着他,使他掉进了人生另一番几乎不可能的境地里,他捂上了眼,从手指缝里依然看见青山隐隐,绿水迢迢,繁花似锦,庭莎轻飘……
他似乎可以确信,只有这个姑娘可以领着她永远在这样的仙境里徜徉,只有这个姑娘,是他一眼就可以认定的与子偕老的无怨无悔的期待,因为遇到了她,他感到自己第一次被爱照得心地透亮,与之前对妻子的犹疑和迟决,甚至是初涉爱河的沉醉相比,他觉得,这一次,他才可以爱得如此的义无反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想娶她,当他小心翼翼又心意笃定地告诉这个姑娘的时候,却被姑娘一口否定了!她不会嫁给一个已经有妻室的男子。
生命中,难免有这样的诱惑,一个美丽的姑娘,求之不得,甚至永远只能是在水一方。而对于这个男子,是恰巧在错的时间里遇到了对的人,既然是错的时间,那么,所能够做的也只能是黯然舍弃。因为有比美丽姑娘更需要担负的责任和道义。
爱了,痛了,咬咬牙,甩甩头,人生其实没有什么是非得不可的,缺憾是人生的另一种美丽。回到妻子的身边,做一个好丈夫,那才是古今同谓的厚道吧?
可是,他却走上了迷途,他疯狂地想要得到这个姑娘,最后,竟然蛮横无理地以打官司为要挟,要把姑娘逼上公堂。
一开始,在那个姑娘的心中,未尝不希望早日婚配,遇到自己的意中人,她遇到了他,他的热情与诚恳点燃了姑娘心中对爱的憧憬和渴望,但最终,她还是知道了,他是个有妻室的人,她的梦还是含苞的花蕾,但她已经决然地要在未绽放之前就悄然谢去了。
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对她说出了在少女听来心灵轰鸣的话,他要娶她,是谁说过,对于一个爱自己的人,拒绝有时候也是一种愧疚,因了他的爱和自己的拒绝,她会在心里觉得对他有所亏欠,这种感觉很微妙,这种微妙的感觉也会永远在被爱者的心上留下朦胧模糊的美好。
要是只有这美好该多好,他的纠缠破坏了这份美好,越来越让她厌烦,如果说,原来的他在她的心里是遗憾混合着美好的木墀花,虽细碎却芬芳。那么如今的他已经成为了在她面前聒噪的麻雀,善于破坏,长于噪音,使人生厌!
到了最后,他以打官司相要挟的时候,她已经忍无可忍了,她对他最初的美好感觉已经荡然无存,对他的讨厌却与日俱增,他就像是穿墙打洞的老鼠一样可恨和恶心,她终是放下了少女的矜持,怒不可遏,对着这个强暴、邪恶、卑劣的男人,义正言辞地说:即使真的跟你上了公堂,也绝不会嫁给你这样的鼠辈!
其实麻雀也有“会飞的老鼠”之称,我们的先民,在遇到下流、卑劣之徒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鼠辈的形象,使得我们今天同样骂那些卑鄙小人是“鼠辈”的时候,不禁会心一笑,《诗经》中的那个女子真是可爱极了,谁敢说,她忍无可忍,怒不可遏地斥骂那个男子的时候,不是美不可言的呢?
该骂的人一定要骂,但她灵犀一动,以鼠类的可厌与可恨,婉转地唱出她心中的鄙夷和怒气,我们听出了严词的拒绝,也听出了姑娘高傲的心性!
穿越了千年,姑娘一声“鼠辈”的怒骂,会使得多少欲跨出婚姻的门槛的男子的那只脚收回来?会使多少张望着围城里探出头来的大树的魅力的姑娘高傲地转身离开?
也许,它只是风中的一句有些疯狂的谑笑,从风的尽头来,又回到风的尽头去。